更新時間:2023-10-21 21:07:14作者:佚名
這首《卜算子》以“詠梅”為題,這正和獨愛蓮之出污泥而不染,濯清漣而不妖”的桐江先生(周敦頤)以蓮花自喻一樣,作者亦是以梅花自喻。陸游以前贊揚梅花“雪虐風饕愈凜然,花中氣概最高堅”(《落梅》)。梅花這么古樸絕俗,出于眾花之上,但是現在竟開在郊野的驛站外邊,殘破不堪的“斷橋”,自然是人跡罕至、寂寥荒寒、梅花也就受到疏遠了。從這一句可知它既不是官府中的梅,也不是御苑中的梅,而是一株生長在荒僻郊外的“野梅”。它既得不到應有的護理,更談不上會有人來欣賞。隨著四季的代謝,它默默地開了,又默默地凋謝了。它孑然一身卜算子詠梅的詩意是什么,四顧彷徨——有誰肯一顧呢,它而且無主的梅呵。“寂寞開無主”這一句,詩人將自己的愛情飽含在客觀景物之中,首句是景語,這句已是情語了。日落黃昏,暮色迷蒙,這孑然一身、無人過問的梅花,何以承受這凄美呢?它只有“愁”——而且是“獨自愁”,這與上句的“寂寞”相呼應。驛外斷橋、暮色、黃昏,本已孤寂凄苦不堪,但更添凄風冷雨,孤苦之情更深一層。“更著”這兩個字力重千鈞,前三句似將梅花困厄境遇描寫已至其但二句“更著風和雨”似一記重錘將上面的“極限”打得崩潰。這些憂愁似乎無人能承受,至此愛情渲染已達高潮,但是雖然環境是這般冷酷,它還是“開”了!它,“萬樹寒無色,南枝獨有花”(道源);它,“萬花敢向雪中出,一樹獨先天下春”(楊維楨)。上闋四句,只言梅花境遇惡劣、于梅花只作一“開”字,而且其執拗、頑強已不言自明。
上闋集中寫了梅花的困難境遇,它也的確還有“愁”。從藝術手法說,寫愁時作者沒有用作家、詞人們那套慣用的比喻手法,把愁寫得象這象那,而是用環境、時光和自然現象來突顯。況周頤說:“詞有輕淡取神,只描取景物,而神致自在言外,此為大神。”(《蕙風詞話》)就是說,詩人描寫那么多“景物”,是為了獲得梅花的“神致”;“深于玄幻者,正在擅于寫景”(田同之《西圃詞說》)。上闋四句可說是“情景雙繪”。讓讀者化一系列景物中感遭到作者的特定環境下的思緒——愁!也讓讀者逐步邁入作者的心境。這著實、妙!
首聯,托梅寄志。梅花,它開得最早。“萬木凍欲折,孤根暖獨回”(齊已);“不知近水花先發,疑是經冬雪未消”(張謂)。是它迎來了夏天。但它卻“無意苦爭春”。夏天,百花怒放,爭麗斗妍,而梅花卻不去“苦爭春”,凌寒先發,只有迎春報春的赤誠。“苦”者,抵死、拼命、盡力也。從側面抨擊了群芳。梅花并非有意相爭,雖然“群芳”有“妒心”,那也是它們自己的事情,就“一任”它們去妒忌吧。在這兒,寫物與寫人,完全交織在一起了。草木無情,花開花落,是自然現象。其中卻蘊含著作者的不幸遭到揭發了茍且偷安的這些人的卑鄙惡行。說“爭春”,是寄寓人事;“妒”,則非草木所能有。這兩句表現出陸游性格乖戾,決不與爭寵邀媚、阿諛諂媚之徒為伍的品格和不畏讒毀、堅貞自守的崚.傲骨。
最后幾句,把梅花的“獨標高格”,再推動一層:“零落成泥碾作塵,只有香如故”。前句承上闋的孤寂無主、黃昏日落、風雨交侵等悲慘際遇。這句七個字四次頓挫:“零落”,不堪雨驟風狂的折磨,梅花紛紛凋謝了,這是第一層。落花委地,與泥水混雜,不辯何者是花,何者是泥了,這是第二層。從“碾”字,顯示出折磨者的無情,被折磨者的悲慘處境,這是第三層。結果呢,梅花被折磨、被藐視而化作塵土了。這是第四層。看,梅花的命運有多么凄慘,簡直不堪入目令人不敢去想象。讀者在此時已融入了字里行間所透漏出的情感中。但作者的目的決不是單為寫梅花的凄慘遭到,導致人們的憐憫;從寫作手法上來說,仍是鋪墊,是蓄勢,是為了把下句的詞意推上最高峰。雖然梅花凋謝了,被藐視成泥土了,被碾成塵灰了,請看,“只有香如故”,它那“別有意趣”的香氣,卻永遠“如故”,始終不屈服于孤寂無主、風雨交侵的恐嚇,只是盡自己之能,一絲一毫也不會改變。雖然是凋謝了卜算子詠梅的詩意是什么,化為“塵”了,也要“香如故”。
末句具有扛鼎之力,它振起整篇,把上面梅花的不幸境遇,風雨侵凌,凋殘零落,成泥作的感傷、衰颯、悲戚,一股腦兒拋到九霄云外去了。正是“末句想見勁節”(卓人月《詞統》)。而這“勁節”得以“想見”,正是因為此詞非常成功地運用起興手法作者以梅花自喻,以梅花的自然代謝來形容自己。此時,已將梅花人格化。“詠梅”,實為告白自己的思想愛情,給我們留下了非常深刻的印象,成為一首詠梅的杰作。